据新华社29日报道,1961年有223名古巴年轻人被派往中国学习飞行和飞机维护技术,佩雷斯正是其中之一。在这里他们还接触到了马克思主义,学习什么是共产主义,至今佩雷斯仍保留着一枚毛主席像章,“我们这辈子都难以报答中国给我们,给古巴的无私帮助。”
穿着一身暗红唐装,别上略有锈迹的毛主席像章,今年77岁的古巴退役飞行员、古巴战斗机飞行员培训学校前校长亨利·佩雷斯,精神抖擞、铿锵有力地唱起了这首几乎刻在他脑海里的中国歌曲。
唱得多了,连他的孩子、孙子也都会跟着一起唱。这首歌正是他17岁来到中国留学时学会的。
1961年,推翻亲美独裁政权的古巴革命刚胜利两年。为巩固革命政权,革命领袖菲德尔·卡斯特罗号召有一定知识基础的古巴年轻人到部队学习新技术、为国做贡献,古巴热血青年纷纷报名参军。
当年9月,223名平均年龄不到20岁的年轻人经古巴空军选拔,被派往中国学习飞行和飞机维护技术,成为1960年中古建交后最早到中国留学的古巴学生群体之一。其中117名准飞行员来到位于山西临汾的中国人民解放军第十二航空学校,106名准飞机机械师来到位于辽宁沈阳的中国人民解放军第八航空学校。
古巴青年在华留学期间与中国师生合影的老照片 图自新华社
作为准飞行员,年轻的佩雷斯来到了山西临汾,他在2005年出版的《从“五峰”到北京》一书里,记录了自己在此留学两年的学习和生活经历。
初到临汾时,让佩雷斯印象最深的是,“放眼望去,每一块土地都得到应有的耕作和照料”。从街上人们的统一穿着、车辆的有序变道中,他看到了中国人民的组织性和纪律性。
佩雷斯还记得一个“神奇”的小细节——中国学校里发的那些制服永远“像戒指套指头”那么合身,仿佛为他们量身定做。“在我近35年服役生涯中,因为工作需要曾穿过许多不同制服,但再也没遇到一上身就那么合适的了。”
他说,这个细节可见中国人对古巴学生无微不至的关怀,“飞行是一门需要投入大量财力物力的专业,中国当时经济条件也很困难,但仍无私为古巴提供帮助。”
“中国教员手把手教我们飞行,要求非常严格,也正因如此,我们基础扎实,从未出过事故。”佩雷斯回忆说,中国教员不仅教会他们技术,更重要的是“还教我们成为更好的人。”
当时古巴革命政权刚宣布实行社会主义制度,佩雷斯在中国教员的带领下上了第一堂马克思主义理论课,至今他还保留着留学时的一枚毛主席像章,“什么是共产主义?我们是在中国学的。”
佩雷斯记得,中国教员与他们同吃同住,“他们对待我们就像对待自己的孩子,我们从未感到自己远离家乡”。在日复一日的晨练中,他理解了组织性和纪律性,中国教员的言传身教,使共产主义的内涵、中共党员的形象在他心中变得具体起来。
佩雷斯在书中还写过一个小故事:有一回刚吃完晚饭,碗里还剩了几粒米,中国的政委同志问他吃完没。他记得家人从小告诉他再饿也不能把碗吃空,以表现教养,于是他回答自己吃饱了。政委帮他洗了碗碟,顺手吃下剩余的几粒米,给他讲了积少成多的道理。惊讶之余,他明白了节约粮食的重要性。“从此以后,直到现在,我吃多少,盛多少,再也没浪费过粮食。”
另一名古巴退役飞行员、古巴航空公司前副总裁曼努埃尔·罗哈斯,在2016年也找来几名当年一起赴华受训的老同学,出版了《他们在中国插上了飞行的翅膀》一书。
罗哈斯回忆道,在寒冷的夜里,是中国教员给他们裹衣服;生病时,是中国教员悉心照料他们。这些中国教员有的只比他们大两三岁,却“如同我们的父母,与我们同吃同住,同甘共苦”。
曼努埃尔·罗哈斯的毕业证书 图自新华社
1963年,这些学生全部如期毕业回国,由于技术突出,他们在古巴空军中有个统一“绰号”,叫“中国人”。
佩雷斯说,“中国人”很快成为古巴空军中坚力量,“古巴在国内外执行重要空中任务时,都少不了我们这些‘中国人’”。佩雷斯此后先后担任古巴空军作战飞行部主任、战斗机飞行员培训学校校长等职务,并成为古巴空军获得勋章最多的飞行员之一。
2018年,佩雷斯组织古巴第一批赴中国学习飞行和飞机机械维护技术的老兵在首都哈瓦那中国城团聚,庆祝赴华留学57周年。
大家拿出褪色的红皮毕业证书、泛黄的上课笔记和学科成绩单、几张珍贵的黑白合影,一边说出教过他们的中国教员的名字、唱出当年学会的中国歌曲。“《我是一个兵》《东方红》《美丽的姑娘》......我们可都会唱。”
当一名老兵用已不那么标准的中文说“谦虚使人进步,骄傲使人落后”时,采访的中国记者都还没反应过来,其他古巴老兵已纷纷鼓掌大笑。
一名古巴学生在中国人民解放军第八航空学校的学科成绩单
当时佩雷斯说,2018年这批赴华留学生中只剩下87人在世。他们争取每年组织一次聚会,共同回忆在那个遥远陌生国度度过的峥嵘岁月,更梦想着有朝一日,还有机会重回已高速发展的中国再看一眼。
“今天的临汾已不是当年的临汾,今天的中国也已不是当年的中国。”在佩雷斯看来,中国社会经济发展之快,是中国人以持之以恒的精神奋斗得来的。“我们这辈子都难以报答中国给我们,给古巴的无私帮助。”佩雷斯说,自己永远不会忘记留学时的飞行编号“641”,因为那“等同于我的中文名”。